文/李昱呈(南京大学)
常有人说“学校就像小社会”。这句话强调了研究生朋辈交往中的社会属性,却弱化甚至忽略了在朋辈交往中的类似于家庭的情感属性以及类似于社区的集合属性。文章作者结合身边具体的案例来描绘了三种不同情境下朋辈交往的实景,并给出了研究生朋辈间人际交往的针对性建议。
宿舍中的朋辈交往
宿舍是每位研究生都绕不开的空间,虽然有不少同学选择到校外居住,但合租也有跟室友相处的问题。
现在高校为研究生准备的宿舍多是三人间或者四人间,并配有空调和独立卫浴,比起以前,硬件条件提升得不是一点点。然而这样有限的人数设置却给每位选择在宿舍里居住的研究生提出了不小的挑战。
F同学是本校通过一年志愿西部支教保研的同学,他寝室还有另外两位同学G和H,其中G同学是由本校直接保研的,F同学和G同学虽然是相同学校、相同专业但并不是同一级。G同学和F同学的渊源在于F同学曾经是G同学在学生组织中的分管学生干部,F同学当年借助自己“学长”的身份优势,在那个学生组织里追到了“系花”,虽然两人现在已经分手,但是一直有传言说“系花”和G同学之间当时也只差一层“窗户纸”,所以到研究生阶段后两人居住同一间宿舍里,F和G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这个宿舍另外一位H同学是从其他院校考来的,平时在完成作业之余基本上宅在宿舍里“享受生活”,因为缺少共同的学术追求和相似的兴趣爱好,他与F和G之间的交流并不是很多。
于是宿舍里形成了这样一幅情境,三位同学,每天至少睡觉的时间会被局限在固定的空间内,“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有时候必须共同完成小组作业,所以到目前为止该宿舍里保持了一种既尴尬却较为稳定的平衡:F同学在睡眠时间外并不在宿舍多作停留,而是到学校的组织社团里寻找自己的“小伙伴”;G同学经常拜访临近的其他宿舍,通过健身、足球等相同的兴趣爱好及学术探讨拉近和其他宿舍同学的关系;H同学则继续自己的生活节奏,心情好时会和G同学有些许交流,但也就仅止于此。
班级实验室中的朋辈交往
班级和实验室交往是为数不多的研究生们在学校里习惯性、常态性的交往。教室是研究生日常学习和上课的地方,研究生们的接触是按照横向的“块式交往”,在实验室或者师门里的接触则是典型的纵向“条式交往”,研究生们不再仅限于与同一级同学的交往,而是突破了年级的限制,与实验室或者师门这个“学术共同体”中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相互交往,甚至其中还会包括师门导师以及导师曾经教授出来的年轻老师。
C同学家境较好,自从通过外推其他学校的方式开启研究生学习生涯以来就一直想圆自己的“出国梦”,在就读研究生阶段比较现实的方式就是通过交换项目出去学习研究。在尝试出国的过程中,C同学与去过中东某国并且已经回来的同门师兄有了很多共同的语言,也是在这位师兄的指点和帮助下,C同学顺利出国交换并且在半年的交换时间里,与同行的同班女生D互生情愫,顺利成为班级里第一对“班对”。
C同学和D同学回国之后,意气风发地向班级同学公开了自己的恋情,并且作为接受大家祝福的反馈,在春游的过程中请班级所有同学吃了一顿饭。然而随着研究生班级主要课程的完成,C同学和D同学并不再多次同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半年之后,两人分手的消息传出。表面上的原因是两人进入不同的实验室后导致联系变少,加之研究生男女宿舍相隔较远,两人在多次争吵之后选择分手并且宣誓绝交。但在研二下学期的班级活动中C同学和D同学还时常会见到,班里同学们有时候也会偶尔同时提及他们,两位同学在这样的情境中不免尴尬。
组织社团中的朋辈交往
由于研究生的生活学术压力较重,所以研究生的组织社团比起本科生来说数量相对较少,但这并不意味着研究生课外活动不精彩。相反,有了本科时学生工作的积淀,研究生们往往可以利用相对少的时间和精力去办相对更为复杂的活动。所以在众多组织社团中,往往活跃着一些研究生的身影,而且文科生会更多一些。
S同学从本科开始一直都是校学生会的活跃分子,从大一到大四,他经历了从部员到部长,再到副主席和主席的转变。进入研究生学习生活后,他依旧热衷于校级学生组织,当然吸取了本科时的教训,S同学同时也兼任院系里的学生党支部书记。于是我们就能经常看到S同学在学校里风风火火的身影,办晚会、拉外联、挂海报、占场地等等,加之S同学本身就具有的文体特长,在乒乓球、主持和合唱方面,他也不差。久而久之,S同学在同学们中就有了非同一般的人气,同时他也接受了一本科生学妹的秋波频传,成为研究生朋辈们口中的“人生赢家”。
然而这位外表光鲜的“人生赢家”在个人生活里却不那么如意:虽然在学校里和团委老师们的关系十分融洽,但是他却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给父母打过一个电话;虽然可以在组织社团中与合作同事称兄道弟、觥筹交错,但是因为压力大失眠时却不知道该拨响哪一个“兄弟”的号码;虽然佳人在伴、红袖添香,但是有的时候却忙到把女朋友送回宿舍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应付女朋友的小脾气了;虽然学生组织社团工作做得好,但是导师却往往寻他不得而对他印象不佳,就差把他从师门中除名了……更让S同学感到糟心的是,感觉好像总是有几个同在社团里的同学和他“过不去”,几次在台前幕后都是相互呛火、剑拔弩张的状态,让他不禁深思,之前的精诚团结、其乐融融的状态哪里去了?
观察总结与建议
在社会学研究范围内,朋辈本来就是一个值得深度探究的专业术语。在现实语境下,朋辈的外延比起学科中的界定,更是拓展延宕。在上文中,笔者分别描绘了现实生活里身边三种不同情境下朋辈交往的实景,希望能够通过在三个不同层次上的案例叙述,给出对于研究生朋辈交往的直观描述。
在这些描述中我们可以用自发影响程度(包括可创生性和可规避性)和交往深入程度(包括频率、次数和时长)两个维度为研究生朋辈间的人际交往构建一个坐标系。一般来说,在自发影响程度上,组织社团中的朋辈交往显然是最容易、也最可以被主观影响的,教室实验室中的朋辈交往居中,宿舍寝室中的朋辈交往主观的成分最少;在交往深入程度上,宿舍寝室中的朋辈交往是最深入的,组织社团中的朋辈交往最为浅显,教室实验室中的朋辈交往在两者之间。
那么我们根据直观的描述和坐标系的构建,可以为研究生朋辈间人际交往提出如下建议:
1. 对于自发影响程度高的朋辈交往,研究生们应当在保证个人独立性的前提下,因人而异地开展有效的交往建设,比较有效的方式是建议通过相同的课程、共同的兴趣爱好、类似的人生经历,主动创生出一些令自己舒适的朋辈交往关系,主动规避自己不喜欢和不擅长的朋辈交往关系。以本文中的S同学为例,他可以充分发挥自身文体特长和学生干部经历带来的“马太效应”,用心去对待身边的同学、朋友,而且他的优势在于朋辈交往时的选择范围较广。虽然与每位曾经谋面的同学都建立深入的友谊并不现实,但是在广泛的交际圈中交得更多的“诤友”对S同学来说应该并不是一件难事。
2. 对于自发影响程度较低的朋辈交往,至少应当保证最基本的“及格”关系,哪怕“敬而远之”,尽量避免和减少交恶甚至绝交关系的出现。建议建立以自身为中心的多边朋辈关系支撑网络,避免和降低自身对于某一关系的特别依赖,这样在某一关系发生改变或受阻时,自身感受到的冲击感也不会那么强烈。文中的C同学和D同学正是由于情感破裂后公开绝交才会导致后来的尴尬局面,建议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应当主动寻求对方的谅解,虽然做不了恋人但还是可以以普通朋友和同学身份交往。G同学在这方面处理得就相当不错,面对暂时难以改变的宿舍现状,他从自身出发主动调整,建立了一个由学术、健身、足球等各方面相关朋辈组成的支撑网络,交往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3. 对于交往深入程度高的朋辈交往,研究生们应该注意积极地构建和营造。具体来说可以主动化解尴尬,利用频率、次数和时长的优势慢慢化解矛盾。同时借用朋辈之间的力量来提升自己,最好是能够实现交往深入程度高的朋辈交往双方甚至多方达成一起努力、共同成长的良好状态。文中C同学在出国之前与同门师兄的交往,就为自己出国的道路扫清了很多障碍。笔者对于F同学的建议则是要积极地去面对宿舍内朋辈交往的问题而不仅仅止于躲开,他应该放下内心无谓的顾虑,寻求主动去改善宿舍气氛,用多出一年的阅历和学生干部的能力为宿舍营造共同的生活和学术目标,在提升自我的同时与G同学和H同学共同成长。
4. 对于交往深入程度低的朋辈交往,应该维系基本的客套和礼仪,“来去随缘”的态度可能更加适合这种类型的朋辈交往。此外,很多眼前利益的纠葛会发生在交往深入程度低的朋辈交往中,笔者建议不妨理性地商榷和忍让,争取创造出“共赢”而非“零和”的情境和结果。对本文中S同学来说,既然让每位同学都对自己“满意”并不现实,不妨通过谦和的气质与耐心的交流降低其他同学对自己的“不满意”可能。同时如果能多虚心听取他人的意见,多考虑利益相关者的想法,在赞誉前保持低调,在奖励前发扬风格,笔者认为S同学“获得的”一定比“失去的”更多而且更有意义。
*本文原载于《中国研究生》杂志2016年2月号